小河路橋西直街上,有一家專門做手工生意的店鋪,上下兩層空間里,堆疊著各式各樣的五彩泥塑作品。一到周末,很多家長都會帶孩子來的店里體驗玩泥巴。店鋪里的兩張長桌子,經常圍滿了小朋友,就連陪著來的家長,也忍不住要動手一起玩。版“多肉植物”是體驗項目里最受歡迎的一個,如果不是用手觸摸,很難相信這些逼真的萌物竟然都是用泥巴做的。
女掌柜是一個70后草根創業者,她總是操心著店里大大小小的瑣碎事情,培訓教學、研發產品、聯系合作,整天樓上樓下地跑,忙不停。
只有在店里打烊之后,才有時間坐下來,回歸到手藝人的身份,攤開工具袋,拿出用保鮮膜包裹著的各色泥巴,揉捏、塑形、上色,這樣的坐姿可以保持幾個小時,像一尊莊重的雕塑,只有一雙手在靈巧地運作。先前那個雷厲風行的女老板,一下子變得靜極了,魂兒都要被這些奪走。一如她給這家店取的名字“樂漫土”,意思是,快樂地在世界里漫游。
這天早晨,跟約好在店里見面。沿著木臺階上樓,她已經坐在二樓窗邊最靠里的位置了,正在接電話。窗外是拱宸橋和一線運河景觀,這是她的會客廳,桌上擺著四五樣精致茶點和一張排得密密麻麻的時間表,每天安排太多,她必須要記下來才覺得踏實。
因為一會兒還要見一個來談項目合作的客戶,邊聊著天,她邊就從包里拿出了粉底和口紅準備簡單化個妝:“不介意吧?女人嘛,素顏總歸不大好,化個妝精神點!倍聦嵣,眼前這個身材嬌小的女人,分明就自帶著一股霸道總裁的氣場。
在接觸塑造技藝以前,是創富勵志故事里的女主角。為父治病,15歲輟學,離開遂昌外出打工,到了杭州,成了一家幼兒園的保育員。當時,每個月的工資是120元,她把50元用來交房租,50元寄給父親治病,自己留下20元當生活費。
后來,她當過酒店服務員、又賣過童裝,直到1997年下半年的時候,她用攢下的30萬元,在杭州開了一家名為“竹里軒”的茶館。不過因為地段不好,生意冷清,不到一年,30萬元血本無歸。
第一次創業失敗后,她不顧父母反對,賣掉了自己唯一的一套房子,繼續又轉戰經營起咖啡連鎖店。最初,她曾到一家企業做營銷,沒想到,那家企業的老板把她遞上的名片當場扔進了垃圾桶。她沒有被嚇倒,淡定地走過去,從垃圾桶里撿回了名片,又開始了下一站的宣傳營銷工作。
最輝煌的時候,她在杭州擁有6套房產,拿著一張限額30萬元的信用卡隨心所欲地刷,買的衣服都是1000元以上,1000元以下的衣服看都不看。但生意總有起起落落,后來生意失敗,一切歸零。本來就是辛苦打拼出來經歷太多挫折的她,也沒被打垮,又一次重新開始,只是這一次,她迷上了。
幾年前,她帶著女兒在臺灣商場里第一次接觸到了臺灣,幾個小朋友一坐下來就挪不開步了,玩得欲罷不能。這些五彩泥,有點類似小時候玩的橡皮泥,但跟用面粉、糯米粉等當主要原料的橡皮泥不同,臺灣主要用輕質樹脂材料的面包花土,可塑性更強,也不易變質。
回家后,滿腦子都是這些泥巴。她想,是不是能把這么吸引孩子的神奇泥巴帶到杭州來?2011年,在中國工藝美術大師吳子熊的引薦下,找到臺灣當地的幾個藝人學藝。后來她又到日本、韓國調研市場,發現面包花土做成的花卉作品,不僅高度仿真,還可以經久不褪色,因為上手容易,不管大人孩子很快就可以學會,在手工領域擁有眾多愛好者。
創辦一家從事經營和捏塑教學的文創機構,成了水到渠成的事。抓住運河申遺的機遇,實現了創業史上的轉折。2014年,樂漫土創意文化館辦起來了。
店里擺著大大小小的多肉植物、水仙花、蝴蝶蘭,當然都是泥巴做的。不少游客見了,都好奇得不得了,用手機拍下來或者干脆買一盆回家。這些多肉很難做吧?擺擺手,“多肉是最好上手的”,用模具切出一粒粒果肉,搓立體,再組合粘起來,說:“五六歲的小朋友只要稍微指導一下,都可以做得出來!背硕嗳,店里的指導老師還會教孩子們捏一些造型簡單的萌系小動物,猴子、蝴蝶、金魚等。不過,像水仙花和蝴蝶蘭這樣的,難度就要高很多,只有她做得出來,制作一盆要花上幾個月時間。不但要把花瓣的細節做出來,連花盆里的青苔也要逼真呈現。
除了植物,人像系列也是的拿手絕活。正對門口的桌上,就擺著一組她最新創作的G20領導人及夫人的塑像作品,捏人像,難在眉眼,要捏得傳神,需要前期看不少照片和視頻資料。把每一個人像都罩上了塑料玻璃罩,用來防塵。
拱宸橋邊上的手工活態展示館里,展示有一組運河人物系列,是和她的幾個學生共同完成的。100多個人物,做生意的買賣人、代寫書信的先生、藥鋪里的掌柜的……每個人物形象眉目清晰不說,還都傳神,頭發、衣服、佩飾,就連鞋上的綁帶都絲絲不亂。
一件作品的完成,八成功夫在十個手指上,手指達不到的部位才用工具幫忙。捏完的作品放在陰涼處風干,晾干后再打磨上色。
把人物做得這么栩栩如生,并不滿足。她特別關心時下年輕人喜歡的元素,然后想方設法把這些元素都轉化到上。比如,“很容易被養死的”多肉植物,她用來做,既不用澆水,也用不著曬太陽,可以長久觀賞。更重要的是,10歲以下的孩子就可以輕松制作。又比如,小黃人、蜘蛛俠、,什么卡通形象受歡迎,她都曉得。她覺得,只有這樣,才可以把一直玩下去。